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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青龍湯發(fā)出吶喊
〔摘自『傷寒雜病論慢慢教』課程第四段第五節(jié)〕
http://zaru.pixnet。net/blog/post/26911792
《桂林本傷寒病雜論.卷七.第八條》:「傷寒,表不解,心下有水氣,乾嘔,發(fā)熱而咳,或渴,或利,或噎,或小便不利,少腹?jié)M,或喘者,小青龍湯主之。
小青龍湯方 麻黃三兩(去節(jié))芍藥三兩 細辛三兩
桂枝三兩 乾薑三兩
甘草三兩
五味子半升
半夏半升(洗)右八味,以水一斗,先煮麻黃減二升,去上沫,納諸藥,煮取三升,去滓。溫服一升,日三服;若渴去半夏,加栝蔞根三兩;若微利,若噎者,去麻黃,加
附子一枚;若小便不利,少腹?jié)M者,去麻黃,加
茯苓四兩;若喘者,加
杏仁半升,去皮尖。」
我們先這樣想:一般《傷寒論》裡講到「心下」,多數(shù)指的是「胃」;只有這一條講的是「肺」。因為如果是「胃」裡有水氣,那是苓桂朮甘湯,而不是小青龍湯,所以,這裡講的「心下」是指肺,講一個人長年因為體質(zhì)的關(guān)係,肺中積了很多死水;也有人講小青龍湯這個不是肺裡積水,是滲出物,肋膜炎之類的滲出物,因為小青龍湯的確對這類的病很有效。所以總而言之是身體裡有沒用的死水。
寒邪進到身體裡穿過皮表、穿過肺的時候,一般肺裡沒有堆著這些水邪的時候,它會繼續(xù)往血脈、骨頭裡去鑽、去找它的同類。
但如果它在經(jīng)過肺的時候看到這些死水,同氣相求,它是不是就會覺得「這裡有游泳池、觀光盛地!」然後就全部聚在肺裡面留下來了?
所以當肺裡面有東西跟這個寒氣相遇的時候,往往這些寒氣就全部聚到肺裡去了,肺裡面原來的那灘死水,就變成塞滿寒氣的死水,然後肺就再也受不了了──原來只是死水的時候都還好,還裝沒事──這下就開始狂
咳嗽了。通常小青龍湯越有效的時候,就是這個肺裡面塞滿寒氣的死水越多的時候,這種咳嗽會咳得非常猛烈,這時候小青龍湯就會非常好用。但如果肺裡面的死水只有一點點,這個病毒覺得這裡不夠好玩,東一點西一點散在身體各處的時候,小青龍湯就不會太好用。所以小青龍湯要好用,這個死水的「水氣」要夠多才行;旧闲∏帻垳悄撤N體質(zhì)的人特別會有的,某種水毒體質(zhì)的人
感冒特別會變成小青龍湯證,這個我們之後再講。
一旦有小青龍湯證出來了,這個人就會狂咳嗽,或者是平躺下來以後就咳得更兇,這個狂咳嗽的咳法,一定是比較有稀痰的,因為肺裡面的死水遇到病邪以後就變成稀稀的痰,這時候身體就會想把它排掉,所以咳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白白透明或者白泡泡痰、或者是鼻涕,咳出來那個痰吐到水裡很快就化掉了,因為它跟水還很接近,「
痰飲很多」這是個辨癥點。如果是小青龍湯證但是咳黃痰怎麼辦?那也沒關(guān)係,小青龍湯還可以加
石膏,因為小青龍湯主要對付的是「水邪為病」,熱水邪也還是水邪,所以治法上差不多,只是要清熱而已,這是對於小青龍湯最基本的認識。
我們在用小青龍湯的時候,首先一定要注意到非常關(guān)鍵的一件事,就是
小青龍湯跟之前的桂枝湯、麻黃湯、葛根湯、大青龍湯都有一個非常不同的特徵,這個非常不同的特徵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在這個方劑中看出來?
首先,小青龍湯它是因應(yīng)很多不同的情況而有加減法的,那它在很多情況下是輕輕鬆鬆麻黃就可以不用了,就是沒有麻黃的小青龍湯仍然是小青龍湯。小青龍湯裡的很多藥味都可以換掉,可以換掉的就不是主軸藥味,所以半夏、麻黃都可以換掉,不換掉的是桂枝、甘草、芍藥、細辛、乾薑、五味子,這六味藥才是小青龍湯的主軸結(jié)構(gòu)。就像小
柴胡也可以拆,把所有變化都拆掉以後,最後剩下柴胡跟甘草,所以柴胡跟甘草才是小柴胡湯的主要結(jié)構(gòu)。小青龍湯它的主軸結(jié)構(gòu)是桂枝、芍藥、甘草,甘草放三兩,比桂枝湯、麻黃湯都多,再加上乾薑,其實會產(chǎn)生一個甘草乾薑湯的結(jié)構(gòu)。我們又知道桂枝、芍藥從動脈運行到靜脈,由甘草為它定出一個中軸方向的時候,這個運行本身是可以驅(qū)趕病邪的,我們之前講桂枝的時候有講過,桂枝對風(fēng)氣是具有排斥力的,可以驅(qū)風(fēng),所以驅(qū)邪的動力用桂枝這一味藥就已經(jīng)足夠了,麻黃是可以不必用的。
麻黃可以不必用,是不是就表示不一定要發(fā)汗?這個湯裡面沒有薑棗,沒有桂枝湯中用薑棗入營出衛(wèi)解肌的結(jié)構(gòu),表示
這個藥根本不走營衛(wèi)?扇ヂ辄S又沒有薑棗,麻黃湯跟桂枝湯中發(fā)汗的路徑都沒有了!
我們再看第三件事,看這個藥的服用法,它是煮成三碗,每次喝一碗,每天喝三碗。前面所有的發(fā)汗劑都說「如果喝了一碗汗出了就千萬不要喝第二碗」,為什麼這個湯不必?所以我們可以知道這個方劑在使用上完全沒有發(fā)汗劑的用法,真正的小青龍湯它就
不是一帖發(fā)汗劑。
之前在教半夏的時候有說過,當半夏是用生半夏、或滾水涮過還算嫩的半夏才比較能讓經(jīng)方有效。這樣小青龍湯方中「半碗」的半夏,全生的半夏可以放四分之一碗;如果是藥局裡買的制過的半夏片,就至少要放一碗以上。當半夏用這麼多的時候,小青龍湯就會
出現(xiàn)一個很美好的特徵:半夏就把這些肺裡面的水搬到別的地方去了,轉(zhuǎn)移到膀胱去了,所以
小青龍湯是從尿解。
小青龍湯從尿解的時候,是它的副作用最小的時候。怎麼樣的時候它的副作用大?比方說有人說冬天之外的時候最好不要用小青龍湯,因為小青龍湯是一帖發(fā)汗藥,吃了傷元氣;也有人說剛感冒那頭幾天就用葛根湯打打看,葛根湯打不乾淨,三天以後再用小青龍……用它的同業(yè)者都有些不喜歡它的副作用。
──當臨床上出現(xiàn)這些說法的時候,其實這些說法的背後都有一些正確的觀察,就像如果買外面科學(xué)中藥的小青龍湯,吃了之後就會有點麻黃湯的調(diào)子,發(fā)汗而解,但是效果不好。為什麼效果不好?因為這個人肺裡面有一缸水、病邪也都聚在這缸水裡面,在皮表發(fā)汗有什麼屁用?邪氣還是在。就像病邪還沒入到陽明大腸腑裡面,想要用承氣湯從大便把病邪排出去也是沒有用的。病邪都在肺中的積水裡面的時候,在外面再怎麼發(fā)汗、發(fā)營衛(wèi)的汗、發(fā)血脈的汗、入營出衛(wèi)都不會有用,所以小青龍湯它當然不是一個發(fā)汗劑,它是用它方劑的整體結(jié)構(gòu),讓肺裡面的水邪能夠被搬移到別的地方然後排掉,這樣才能發(fā)揮小青龍湯的作用。
所以小青龍湯在臨床上面,歷代中醫(yī)如果不是非常龜毛地要求
半夏的用量要足的話,小青龍湯用起來副作用就會很多。小青龍湯因為有這些副作用──或者如果我們不要說副作用,原本的小青龍湯到底是有麻黃的,麻黃吃久了也會虛,人陽虛的時候更不能代謝水,去痰的根本又是要水代謝的功能健全──所以小青龍湯也不是個可以吃久的藥,因此近來就有些人說小青龍湯吃個一兩帖就好,接下來換成苓桂朮甘湯收工就好,這是方法之一,但我總覺得苓桂朮甘湯的心下,跟小青龍湯的心下,講的是不一樣的心下,所以我不是很喜歡用苓桂朮甘湯收工這樣的一個作法。苓桂朮甘湯對付的是胃裡面的水腫,小青龍湯的水飲是在肺,我自己會比較喜歡用來收工的藥,是小青龍湯在《金匱要略》條文裡的苓甘五味薑辛夏仁湯,我比較喜歡這個方子的結(jié)構(gòu),因為小青龍湯去不乾淨的痰,這個方子可以去得蠻乾淨的,不過這個結(jié)構(gòu)還有寒化熱化的問題,因為這個方子比較乾燥,除非身體裡面的痰夠冷,不然還是怕燒得太熱,我們之後再來談這個話題,今天姑且不論。
小青龍湯現(xiàn)在歷代臨床上在使用它的時候,有幾個使用它的技巧,我想在最後這點時間裡還是要說一下:
其中一個是先用小青龍湯把咳嗽鎮(zhèn)住,之後再用別的方劑化痰,比如說民初張錫純的從龍湯──就是「跟隨在小青龍湯後」的一個方──;或者是用苓桂朮甘湯、我喜歡用的苓甘五味薑辛夏仁這樣兩個方劑;也有人主張是補強脾胃化濕的方子。
但這裡比較值得考慮的是:一開始用的是汗解小青龍湯的方子?還是尿解小青龍湯的方子?
如果用的是汗解小青龍湯的方子,比方說外面科學(xué)中藥買的小青龍湯,那根本是小青龍湯裡面的垃圾,很不適當。
另外,像葉天士他要去除小青龍湯的問題,他怎麼做呢?他是根本把麻黃跟細辛拿掉,這樣就變成汗解無路,只能打內(nèi)仗,這也是一個方法。
我所喜歡的方法是一位近代的經(jīng)方家,叫做范文甫,他就是用「半夏獨大小青龍湯」,就是半夏用三錢,其他藥味都只用幾分,所以建議大家或許可以參考這樣的做法,讓半夏是其他藥的好幾倍,這樣它的副作用可以減到最低,人就比較不會虛掉,不然如果是用我們一般所習(xí)慣的,半夏藥性不足的小青龍湯結(jié)構(gòu)的時候,它就會變成一種比較傷元氣的發(fā)汗劑。我們中醫(yī)的方子都是「有病則病受之」,如果得的是大青龍湯證、麻黃湯證,我們吃了對的藥,吃了之後會覺得元氣恢復(fù),即使它裡面有麻黃;可是這些藥如果用錯地方,就會打傷我們的元氣,就是「有病治病、無病殺人」,這是經(jīng)方的特色。
所以在用小青龍湯的時候,我們要確保它不要打偏,否則就會傷人,這是我們從最粗淺的一個角度、從大框架來檢視小青龍湯,這樣一方面我們比較學(xué)會怎麼使用它,另外也是從桂枝湯、葛根湯、大青龍湯一路下來,它們的服用法、裡面藥味的加減變化,路數(shù)慢慢轉(zhuǎn)方向變到小青龍湯來,這樣跟著仲景的思維一路推理下來。
〔整理者/小布〕
※相關(guān)資料:
²「小青龍湯」《金匱要略》條文補充.對勘.之一【14-22參照】:
【金匱要略.咳嗽7-14】肺脹,咳而上氣,煩躁而喘,脈浮者,心下有水,小青龍加石膏湯主之!肚Ы稹纷C治同,外更加脅下痛引缺盆。
小青龍加石膏湯方:
麻黃 芍藥 桂枝 細辛 甘草 乾薑各三兩 五味子 半夏各半升 石膏二兩
上九味,以水一斗,先煮麻黃,去上沫,內(nèi)諸藥,煮取三升,強人服一升,羸者減之,日三服,小兒服四合。
²「小青龍湯」《金匱要略》條文補充.對勘.之二【14-20參照】:
【金匱要略.痰飲12-35】咳逆倚息不得臥,小青龍湯主之。
【金匱要略.痰飲12-36】青龍湯下已,多唾,口燥,寸脈沉,尺脈微,手足厥逆,氣從小腹上衝胸咽,手足痺,其面翕熱如醉狀,因復(fù)下流陰股,小便難,時復(fù)冒者,與茯苓桂枝五味甘草湯,治其氣衝:
桂苓五味甘草湯方:
茯苓四兩 桂枝去皮,四兩 甘草炙,三兩 五味子半升 上四味,以水八升,煮取三升,去滓,分溫三服。
【金匱要略.痰飲12-37】衝氣即低,而反更咳、胸滿者,用桂苓五味甘草湯,去桂,加乾
姜、細辛,以治其咳滿:
苓甘五味薑辛湯方:
茯苓四兩 甘草 乾姜 細辛各三兩 五味半升 上五味,以水八升,煮取三升,去滓,溫服半升,日三。
【金匱要略.痰飲12-38】咳滿即止,而更復(fù)渴,衝氣復(fù)發(fā)者,以細辛、乾姜為熱藥也,服之當遂渴。而渴反止者,為支飲也。支飲者,法當冒,冒者必嘔,嘔者復(fù)內(nèi)半夏以去其水:
桂苓五味甘草去桂加薑辛夏湯方:
茯苓四兩 甘草 細辛 乾姜各二兩 五味子 半夏各半升 上六味,以水八升,煮取三升,去滓,溫服半升,日三。
【金匱要略.痰飲12-39】水去嘔止,其人形腫者,加杏仁主之。其證應(yīng)內(nèi)麻黃,以其人遂痺,故不內(nèi)之。若逆而內(nèi)之者,必厥,所以然者,以其人血虛,麻黃發(fā)其陽故也。
苓甘五味加薑辛半夏杏仁湯方:
茯苓四兩 甘草三兩 五味半升 乾姜三兩 細辛三兩 半夏半升 杏仁半升,去皮尖 上七味,以水一斗,煮取三升,去滓,溫服半升,日三。
【金匱要略.痰飲12-40】若面熱如醉,此為胃熱上衝熏其面,加大黃以利之。
苓甘五味加薑辛半杏大黃湯方:
茯苓四兩 甘草三兩 五味半升 乾姜三兩 細辛三兩 半夏半升 杏仁半升 大黃三兩上八味,以水一斗,煮取三升,去滓,溫服半升,日三。
²「小青龍湯」補充:【從龍湯】(民國.張錫純《醫(yī)學(xué)衷中參西錄》)(節(jié)錄)
治外感痰喘,服小青龍湯,病未全愈,或愈而復(fù)發(fā)者,繼服此湯。
龍骨不用煅,一兩搗 牡蠣不用煅,一兩搗 生杭芍五錢 清半夏四錢 蘇子炒搗,四錢
牛蒡子炒搗,三錢
熱者,酌加生石膏數(shù)錢或至一兩。
從來愚治外感痰喘,遵《傷寒論》小青龍湯加減法,去
麻黃加杏仁,熱者更加生石膏,莫不隨手而愈。然間有愈而復(fù)發(fā),再服原方不效者,自擬得此湯後,凡遇此等證,服小青龍湯一兩劑即愈者,繼服從龍湯一劑,必不再發(fā)。未全愈者,服從龍湯一劑或兩劑,必然全愈。名曰從龍湯者,為其最宜用於小青龍湯後也。
或疑方中重用龍骨、牡蠣,收澀太過,以治外感之證,雖當發(fā)表之餘,仍恐餘邪未盡,被此收澀之藥固閉於中,縱一時強制不喘,恐病根益深,異日更有意外之變。答曰︰若是以品龍骨、牡蠣,淺之乎視龍骨、牡蠣者也,斯可徵之以前哲之說:
陳修園曰:「痰,水也,隨火而上升。龍屬陽而潛於海,能引逆上之火、泛濫之水,下歸其宅。若與牡蠣同用,為治痰之神品。今人止知其性澀以收脫,何其淺也!
徐靈胎曰︰「龍骨最粘澀,能收斂正氣,凡心神耗散,腸胃滑脫之疾,皆能已之。」「此藥但斂正氣,而不斂邪氣!顾灾倬办秱皻馕幢M者,亦恆與牡蠣同用,若仲景之柴胡加龍骨牡蠣湯、桂枝甘草龍骨牡蠣湯諸方是也。愚於傷寒、溫病,熱實脈虛,心中
怔忡,精神騷擾者,恆龍骨與
萸肉、生石膏並用,即可隨手奏效。
[
本帖最后由 長安 于 2009/8/3 14:37 編輯 www.med126.com]
-----------謝謝長安 期待繼續(xù)
-----------整理得好細,謝謝長安兄。
-----------為
小青龍湯發(fā)出吶喊
〔摘自『
傷寒雜病論慢慢教』課程第四段第五節(jié)〕
http://zaru.pixnet。net/blog/post/26911792
《桂林本傷寒病雜論.卷七.第八條》:「傷寒,表不解,心下有水氣,乾嘔,
發(fā)熱而咳,或渴,或利,或噎,或小便不利,少腹?jié)M,或喘者,小青龍湯主之。
小青龍湯方
麻黃三兩(去節(jié))
芍藥三兩
細辛三兩 桂枝三兩 乾薑三兩 甘草三兩 五味子半升半夏半升(洗)右八味,以水一斗,先煮麻黃減二升,去上沫,納諸藥,煮取三升,去滓。溫服一升,日三服;若渴去半夏,加栝蔞根三兩;若微利,若噎者,去麻黃,加附子一枚;若小便不利,少腹?jié)M者,去麻黃,加伏苓四兩;若喘者,加杏仁半升,去皮尖。」
我們先這樣想:一般《傷寒論》裡講到「心下」,多數(shù)指的是「胃」;只有這一條講的是「肺」。因為如果是「胃」裡有水氣,那是
苓桂術(shù)甘湯,而不是小青龍湯,所以,這裡講的「心下」是指肺,講一個人長年因為體質(zhì)的關(guān)系,肺中積了很多死水;也有人講小青龍湯這個不是肺裡積水,是滲出物,肋膜炎之類的滲出物,因為小青龍湯的確對這類的病很有效。所以總而言之是身體裡有沒用的死水。
寒邪進到身體裡穿過皮表、穿過肺的時候,一般肺裡沒有堆著這些水邪的時候,它會繼續(xù)往血脈、骨頭裡去鉆、去找它的同類。
但如果它在經(jīng)過肺的時候看到這些死水,同氣相求,它是不是就會覺得「這裡有游泳池、觀光盛地!」然后就全部聚在肺裡面留下來了?
所以當肺裡面有東西跟這個寒氣相遇的時候,往往這些寒氣就全部聚到肺裡去了,肺裡面原來的那灘死水,就變成塞滿寒氣的死水,然后肺就再也受不了了──原來只是死水的時候都還好,還裝沒事──這下就開始狂咳嗽了。通常小青龍湯越有效的時候,就是這個肺裡面塞滿寒氣的死水越多的時候,這種咳嗽會咳得非常猛烈,這時候小青龍湯就會非常好用。但如果肺裡面的死水只有一點點,這個病毒覺得這裡不夠好玩,東一點西一點散在身體各處的時候,小青龍湯就不會太好用。所以小青龍湯要好用,這個死水的「水氣」要夠多才行。基本上小青龍湯是某種體質(zhì)的人特別會有的,某種水毒體質(zhì)的人感冒特別會變成小青龍湯證,這個我們之后再講。
一旦有小青龍湯證出來了,這個人就會狂咳嗽,或者是平躺下來以后就咳得更兄,這個狂咳嗽的咳法,一定是比較有稀痰的,因為肺裡面的死水遇到病邪以后就變成稀稀的痰,這時候身體就會想把它排掉,所以咳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白白透明或者白泡泡痰、或者是鼻涕,咳出來那個痰吐到水裡很快就化掉了,因為它跟水還很接近,「痰飲很多」這是個辨癥點。如果是小青龍湯證但是咳黃痰怎麼辦?那也沒關(guān)系,小青龍湯還可以加石膏,因為小青龍湯主要對付的是「水邪為病」,熱水邪也還是水邪,所以治法上差不多,只是要清熱而已,這是對於小青龍湯最基本的認識。
我們在用小青龍湯的時候,首先一定要注意到非常關(guān)鍵的一件事,就是小青龍湯跟之前的
桂枝湯、
麻黃湯、
葛根湯、
大青龍湯都有一個非常不同的特徵,這個非常不同的特徵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在這個方劑中看出來?
首先,小青龍湯它是因應(yīng)很多不同的情況而有加減法的,那它在很多情況下是輕輕鬆鬆麻黃就可以不用了,就是沒有麻黃的小青龍湯仍然是小青龍湯。小青龍湯裡的很多藥味都可以換掉,可以換掉的就不是主軸藥味,所以半夏、麻黃都可以換掉,不換掉的是桂枝、甘草、芍藥、細辛、乾薑、五味子,這六味藥才是小青龍湯的主軸結(jié)構(gòu)。就像小柴胡也可以拆,把所有變化都拆掉以后,最后剩下柴胡跟甘草,所以柴胡跟甘草才是
小柴胡湯的主要結(jié)構(gòu)。小青龍湯它的主軸結(jié)構(gòu)是桂枝、芍藥、甘草,甘草放三兩,比桂枝湯、麻黃湯都多,再加上乾薑,其實會產(chǎn)生一個甘草乾薑湯的結(jié)構(gòu)。我們又知道桂枝、芍藥從動脈運行到靜脈,由甘草為它定出一個中軸方向的時候,這個運行本身是可以驅(qū)趕病邪的,我們之前講桂枝的時候有講過,桂枝對風(fēng)氣是具有排斥力的,可以驅(qū)風(fēng),所以驅(qū)邪的動力用桂枝這
一味藥就已經(jīng)足夠了,麻黃是可以不必用的。
麻黃可以不必用,是不是就表示不一定要發(fā)汗?這個湯裡面沒有薑棗,沒有桂枝湯中用薑棗入營出衛(wèi)解肌的結(jié)構(gòu),表示這個藥根本不走營衛(wèi)?扇ヂ辄S又沒有薑棗,麻黃湯跟桂枝湯中發(fā)汗的路徑都沒有了!
我們再看第三件事,看這個藥的服用法,它是煮成三碗,每次喝一碗,每天喝三碗。前面所有的發(fā)汗劑都說「如果喝了一碗汗出了就千萬不要喝第二碗」,為什麼這個湯不必?所以我們可以知道這個方劑在使用上完全沒有發(fā)汗劑的用法,真正的小青龍湯它就不是一帖發(fā)汗劑。
之前在教半夏的時候有說過,當半夏是用生半夏、或滾水涮過還算嫩的半夏才比較能讓經(jīng)方有效。這樣小青龍湯方中「半碗」的半夏,全生的半夏可以放四分之一碗;如果是藥局裡買的制過的半夏片,就至少要放一碗以上。當半夏用這麼多的時候,小青龍湯就會出現(xiàn)一個很美好的特徵:半夏就把這些肺裡面的水搬到別的地方去了,轉(zhuǎn)移到膀胱去了,所以小青龍湯是從尿解。
小青龍湯從尿解的時候,是它的副作用最小的時候。怎麼樣的時候它的副作用大?比方說有人說冬天之外的時候最好不要用小青龍湯,因為小青龍湯是一帖發(fā)汗藥,吃了傷元氣;也有人說剛感冒那頭幾天就用葛根湯打打看,葛根湯打不乾凈,三天以后再用小青龍……用它的同業(yè)者都有些不喜歡它的副作用。
──當臨床上出現(xiàn)這些說法的時候,其實這些說法的背后都有一些正確的觀察,就像如果買外面科學(xué)中藥的小青龍湯,吃了之后就會有點麻黃湯的調(diào)子,發(fā)汗而解,但是效果不好。為什麼效果不好?因為這個人肺裡面有一缸水、病邪也都聚在這缸水裡面,在皮表發(fā)汗有什麼屁用?邪氣還是在。就像病邪還沒入到陽明大腸腑裡面,想要用承氣湯從大便把病邪排出去也是沒有用的。病邪都在肺中的積水裡面的時候,在外面再怎麼發(fā)汗、發(fā)營衛(wèi)的汗、發(fā)血脈的汗、入營出衛(wèi)都不會有用,所以小青龍湯它當然不是一個發(fā)汗劑,它是用它方劑的整體結(jié)構(gòu),讓肺裡面的水邪能夠被搬移到別的地方然后排掉,這樣才能發(fā)揮小青龍湯的作用。
所以小青龍湯在臨床上面,歷代中醫(yī)如果不是非常
龜毛地要求半夏的用量要足的話,小青龍湯用起來副作用就會很多。小青龍湯因為有這些副作用──或者如果我們不要說副作用,原本的小青龍湯到底是有麻黃的,麻黃吃久了也會虛,人陽虛的時候更不能代謝水,去痰的根本又是要水代謝的功能健全──所以小青龍湯也不是個可以吃久的藥,因此近來就有些人說小青龍湯吃個一兩帖就好,接下來換成苓桂術(shù)甘湯收工就好,這是方法之一,但我總覺得苓桂術(shù)甘湯的心下,跟小青龍湯的心下,講的是不一樣的心下,所以我不是很喜歡用苓桂術(shù)甘湯收工這樣的一個作法。苓桂術(shù)甘湯對付的是胃裡面的
水腫,小青龍湯的水飲是在肺,我自己會比較喜歡用來收工的藥,是小青龍湯在《金柜要略》條文裡的苓甘五味薑辛夏仁湯,我比較喜歡這個方子的結(jié)構(gòu),因為小青龍湯去不乾凈的痰,這個方子可以去得蠻乾凈的,不過這個結(jié)構(gòu)還有寒化熱化的問題,因為這個方子比較乾燥,除非身體裡面的痰夠冷,不然還是怕燒得太熱,我們之后再來談這個話題,今天姑且不論。
小青龍湯現(xiàn)在歷代臨床上在使用它的時候,有幾個使用它的技巧,我想在最后這點時間裡還是要說一下:
其中一個是先用小青龍湯把咳嗽鎮(zhèn)住,之后再用別的方劑化痰,比如說民初張錫純的從龍湯──就是「跟隨在小青龍湯后」的一個方──;或者是用苓桂術(shù)甘湯、我喜歡用的苓甘五味薑辛夏仁這樣兩個方劑;也有人主張是補強脾胃化濕的方子。
但這裡比較值得考慮的是:一開始用的是汗解小青龍湯的方子?還是尿解小青龍湯的方子?
如果用的是汗解小青龍湯的方子,比方說外面科學(xué)中藥買的小青龍湯,那根本是小青龍湯裡面的垃圾,很不適當。
另外,像葉天士他要去除小青龍湯的問題,他怎麼做呢?他是根本把麻黃跟細辛拿掉,這樣就變成汗解無路,只能打內(nèi)仗,這也是一個方法。
我所喜歡的方法是一位近代的經(jīng)方家,叫做范文甫,他就是用「半夏獨大小青龍湯」,就是半夏用三錢,其他藥味都只用幾分,所以建議大家或許可以參考這樣的做法,讓半夏是其他藥的好幾倍,這樣它的副作用可以減到最低,人就比較不會虛掉,不然如果是用我們一般所習(xí)慣的,半夏藥性不足的小青龍湯結(jié)構(gòu)的時候,它就會變成一種比較傷元氣的發(fā)汗劑。我們中醫(yī)的方子都是「有病則病受之」,如果得的是大青龍湯證、麻黃湯證,我們吃了對的藥,吃了之后會覺得元氣恢復(fù),即使它裡面有麻黃;可是這些藥如果用錯地方,就會打傷我們的元氣,就是「有病治病、無病殺人」,這是經(jīng)方的特色。
所以在用小青龍湯的時候,我們要確保它不要打偏,否則就會傷人,這是我們從最粗淺的一個角度、從大框架來檢視小青龍湯,這樣一方面我們比較學(xué)會怎麼使用它,另外也是從桂枝湯、葛根湯、大青龍湯一路下來,它們的服用法、裡面藥味的加減變化,路數(shù)慢慢轉(zhuǎn)方向變到小青龍湯來,這樣跟著仲景的思維一路推理下來。
〔整理者/小布〕
※相關(guān)資料:
²「小青龍湯」《金柜要略》條文補充.對勘.之一【14-22參照】:
【金柜要略.咳嗽7-14】肺脹,咳而上氣,煩躁而喘,脈浮者,心下有水,
小青龍加石膏湯主之!肚Ы稹纷C治同,外更加脅下痛引缺盆。
小青龍加石膏湯方:
麻黃 芍藥 桂枝 細辛 甘草 乾薑各三兩 五味子 半夏各半升 石膏二兩
上九味,以水一斗,先煮麻黃,去上沫,內(nèi)諸藥,煮取三升,強人服一升,羸者減之,日三服,小兒服四合。
²「小青龍湯」《金柜要略》條文補充.對勘.之二【14-20參照】:
【金柜要略.痰飲12-35】咳逆倚息不得臥,小青龍湯主之。
【金柜要略.痰飲12-36】青龍湯下已,多唾,口燥,寸脈沉,尺脈微,手足厥逆,氣從小腹上衝胸咽,手足痺,其面翕熱如醉狀,因復(fù)下流陰股,小便難,時復(fù)冒者,與伏苓桂枝五味甘草湯,治其氣衝:
桂苓五味甘草湯方:
伏苓四兩 桂枝去皮,四兩 甘草炙,三兩 五味子半升 上四味,以水八升,煮取三升,去滓,分溫三服。
【金柜要略.痰飲12-37】衝氣即低,而反更咳、胸滿者,用桂苓五味甘草湯,去桂,加乾姜、細辛,以治其咳滿:
苓甘五味薑辛湯方:
伏苓四兩 甘草 乾姜 細辛各三兩 五味半升 上五味,以水八升,煮取三升,去滓,溫服半升,日三。
【金柜要略.痰飲12-38】咳滿即止,而更復(fù)渴,衝氣復(fù)發(fā)者,以細辛、乾姜為熱藥也,服之當遂渴。而渴反止者,為支飲也。支飲者,法當冒,冒者必嘔,嘔者復(fù)內(nèi)半夏以去其水:
桂苓五味甘草去桂加薑辛夏湯方:
伏苓四兩 甘草 細辛 乾姜各二兩 五味子 半夏各半升 上六味,以水八升,煮取三升,去滓,溫服半升,日三。
【金柜要略.痰飲12-39】水去嘔止,其人形腫者,加杏仁主之。其證應(yīng)內(nèi)麻黃,以其人遂痺,故不內(nèi)之。若逆而內(nèi)之者,必厥,所以然者,以其人血虛,麻黃發(fā)其陽故也。
苓甘五味加薑辛半夏杏仁湯方:
伏苓四兩 甘草三兩 五味半升 乾姜三兩 細辛三兩 半夏半升 杏仁半升,去皮尖 上七味,以水一斗,煮取三升,去滓,溫服半升,日三。
【金柜要略.痰飲12-40】若面熱如醉,此為
胃熱上衝熏其面,加
大黃以利之。
苓甘五味加薑辛半杏大黃湯方:
伏苓四兩 甘草三兩 五味半升 乾姜三兩 細辛三兩 半夏半升 杏仁半升 大黃三兩上八味,以水一斗,煮取三升,去滓,溫服半升,日三。
²「小青龍湯」補充:【從龍湯】(民國.張錫純《醫(yī)學(xué)衷中參西錄》)(節(jié)錄)
治外感痰喘,服小青龍湯,病未全愈,或愈而復(fù)發(fā)者,繼服此湯。
龍骨不用煅,一兩搗 牡蠣不用煅,一兩搗 生杭芍五錢 清半夏四錢
蘇子炒搗,四錢 牛蒡子炒搗,三錢
熱者,酌加生石膏數(shù)錢或至一兩。
從來愚治外感痰喘,遵《傷寒論》小青龍湯加減法,去麻黃加杏仁,熱者更加生石膏,莫不隨手而愈。然間有愈而復(fù)發(fā),再服原方不效者,自擬得此湯后,凡遇此等證,服小青龍湯一兩劑即愈者,繼服從龍湯一劑,必不再發(fā)。未全愈者,服從龍湯一劑或兩劑,必然全愈。名曰從龍湯者,為其最宜用於小青龍湯后也。
或疑方中重用龍骨、牡蠣,收澀太過,以治外感之證,雖當發(fā)表之餘,仍恐餘邪未盡,被此收澀之藥固閉於中,縱一時強制不喘,恐病根益深,異日更有意外之變。答曰︰若是以品龍骨、牡蠣,淺之乎視龍骨、牡蠣者也,斯可徵之以前哲之說:
陳修園曰:「痰,水也,隨火而上升。龍屬陽而潛於海,能引逆上之火、泛濫之水,下歸其宅。若與牡蠣同用,為治痰之神品。今人止知其性澀以收脫,何其淺也!
徐靈胎曰︰「龍骨最粘澀,能收斂正氣,凡心神耗散,腸胃滑脫之疾,皆能已之。」「此藥但斂正氣,而不斂邪氣。」所以仲景於傷寒邪氣未盡者,亦恒與牡蠣同用,若仲景之柴胡加龍骨牡蠣湯、桂枝甘
草龍骨牡蠣湯諸方是也。愚於傷寒、溫病,熱實脈虛,心中怔忡,精神騷擾者,恒龍骨與萸肉、生石膏并用,即可隨手奏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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