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文茜:中國最大挑戰(zhàn)不是日美
2007-04-02 11:24:02 來源: 南方新聞網
· 陳文茜在臺灣政局、臺海局勢等議題上有著敏銳的觀察力,而對于對岸的內地社會,她曾坦言“只能通過英文報紙了解大陸”。這位在內地聲名漸著的臺灣名嘴,也直言“是中國人,就該喜歡北京”,當她把眼光投向她所陌生而又深切關注的內地社會時,她又有什么獨到見解呢?
陳文茜,臺灣著名時事評論員,2005年起主持鳳凰衛(wèi)視“解碼陳文茜”節(jié)目,從此漸為內地民眾所熟悉,2006年12月,中國婦女雜志將其列為年度“中國婦女時代人物”候選人,顯示陳文茜的影響力已經跨過了海峽。
我覺得大陸的貧富差距太嚴重,中國大陸有一大群的富豪已經擠進全世界富豪里面,占全世界富豪的百分之一,但每天只有靠兩塊美金過日子的人,在中國大陸也大有人在。有些人在短時間里面急速富有,也有人五百年來從來脫離不了貧窮,都是同時在一個國度里面存在的現(xiàn)象
中國大陸若是不做好社會保險、社會福利這些事 情,給人民一個安定,那種傳統(tǒng)的、因為貧富的差距而要求一種吃大鍋飯的文明,是會反撲的。可能有另一個力量出現(xiàn),例如反財團、反炒樓、反商等。所以貧富差 距一定是中國現(xiàn)在最嚴重的問題,中國現(xiàn)在最大的挑戰(zhàn)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美國人,而是他們貧富差距的問題
我喜歡北京的蘸
醬記者:您曾說過“只能通過英文報紙了解大陸”,現(xiàn)在還是這樣嗎?
陳文茜:我現(xiàn)在有個節(jié)目“文茜世界周報”,請了很多大陸特派員,效果好很多,但是也不夠好。 因為即使我們看央視、看鳳凰衛(wèi)視,它的大陸新聞很少,都是國際新聞,那些新聞又和我知道的新聞是重疊的,大陸新聞都是官方領導去拜訪誰然后握個手。所以覺得每次自己一個人去大陸,去和大陸人聊天,感覺就好像是一種從來沒有出現(xiàn)在電視新聞里的社會現(xiàn)象出現(xiàn)在你面前一樣。
記者:您在大陸聲名漸響,對您來說,這是不是促使您產生一種使命感,使您更關心大陸問題?
陳文茜:當然了!我們在談臺灣時事的時候,時事只是個引子,我們希望能有一些臺灣社會擁有的經驗,一些草根民主的價值,可以帶到大陸,為大陸社會借鑒。其中我覺得,像草根民主是很重要的。我講的草根民主不是指“鄉(xiāng)長”和“村長”的改選,我講的是 (公眾參與公共管理),像美國有個黑人牧師,他有個彩虹組織,他讓很多民眾自己在許多社區(qū)里共同參與一些環(huán)保的議題,還有其他議題。
我覺得大陸的貧富差距太嚴重,中國大陸有一大群的富豪已經擠進全世界富豪里面,占全世界富豪的百分之一,但每天只有靠兩塊美金過日子的人,在中國大陸也大有人在。有些人在短時間里面急速富有,也有人五百年來從來脫離不了貧窮,都是同時在一個國度里面存在的現(xiàn)象。我自己注意到中國大陸現(xiàn)在的很多情況,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感情?那種感情是很深的,而且是很大的期待。
記者:您曾經說過,您喜歡北京多于上海?能不能說您身上存在著一種文化意義上的中國意識?
陳文茜:我覺得是,百分之百是!對我來講,上海就是一個殖民地留下來的特區(qū),它把所有歐洲的東西copy到這里來,呈現(xiàn)出上海人的某種風華。我想可能這是因為在我腦海里有著非常強烈的,屬于那種老中國的、歷史中國的文化意識。所以,可能就是,你要是喜歡中國,你就喜歡北京嘛!喜歡古董就應該喜歡西安嘛!可是我不是喜歡古董中國,我喜歡的是文化中國。而且喜歡北京人某種講話的腔調,還有北京的各種蘸醬。
也正因為這種強烈的文化意識,使我在看《大國崛起》這樣的電視紀錄片時,會思索:為什么中國從十五世紀最強的國家一步步衰敗下來?在我的成長過程中,這一直是我認為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問題之一,是所有中國最重要的問題之一,也是所有中國人在“逃避”的問題之一。中國四百年來,沒有一個人愿意認真地面對中國是怎么垮的(這個問題)。這四百年來,它所以垮的原因是因為清兵入關?是因為慈禧太后?是因為資本主義的列強侵略?是因為日本鬼子?大家的答案都是這些。事實上,整個中國的隕落,從明成祖時代開始,和清兵是無關的!明成祖當時的鄭和下西洋,只是為了要抓惠帝,不像當時西班牙、荷蘭是為了要發(fā)展貿易、輸出他們的宗教,這種熱情是不一樣的!
這部紀錄片提到其他國家為什么崛起。是因為他們帶有啟蒙思想,而中國卻是因為過去太富裕了,資源太豐富了,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要做對外貿易的事情。中國當時不知道全世界第一波的全球化已經開始。當時中國的眼光太短淺了,只在紫禁城的宮廷斗爭里,中國就是這樣落敗下來的!
吃大鍋飯的文明會反撲
記者:目前對內地人來說,最關心莫過于社保、醫(yī)保、社會公正等問題,這些問題困擾著人們,您對這些問題可以給出什么解答,臺灣的經歷能否提供什么經驗?
陳文茜:臺灣經歷其實就是個很失敗的經驗,臺灣基本是靠“家族主義”。一個失業(yè)的人,他回家吃自己,但他的兄弟姐妹就會給他照顧,(通過這樣)他來解決很多像歐美社會里面都有的社會福利問題。
中國大陸若是不做好社會保險、社會福利這些事情,給人民一個安定,那種傳統(tǒng)的、因為貧富的差距而要求一種吃大鍋飯的文明,是會反撲的。可能有另一個力量出現(xiàn),例如反財團、反炒樓、反商等。所以貧富差距一定是中國現(xiàn)在最嚴重的問題,中國現(xiàn)在最大的挑戰(zhàn)不是日本人也不是美國人,而是他們貧富差距的問題。
所以我覺得應該在電視節(jié)目中講一些觀念,現(xiàn)在看鳳凰衛(wèi)視的,主要是比較有錢的人,收入、學歷、職位都很高,他和一群中國人的落差是很大的,他如果是熱衷于炒錢游戲的話,這樣的一種貧富差距一定會產生重大的社會沖突。我覺得這是嚴重的問題,像前 陣子的上海社保金腐敗案,那只是最表面的事情。嚴重的社會問題是,像比爾·蓋茨和Ebay的創(chuàng)辦人,他們開始意識到,如果他們的財富這么快速地累積,如果 不投入慈善事業(yè)的話,他們甚至會對這些財富的取得產生強烈的罪惡感,而且他們自己本身也有可能成為這個社會撻伐的對象。
像比爾·蓋茨當時透過壟斷(積累資本),結果被美國司法部門調查之后,就開始意識到應該去做 慈善工作!他對自己的兒子每人只留一億美金,這當然是他財產里非常少的一部分,其他全部作為慈善基金捐出去。像Ebay的創(chuàng)辦者,才41歲就已經擁有上百億財產,他拍電影去批判美國的CIA,講美國怎么去壟斷中東的石油,又請美國前副總統(tǒng)資助他去拍《不愿面對的真相》這部電影。
所有這幾個富豪的行為,我在鳳凰衛(wèi)視的節(jié)目里都會提,其實我就是想影響中國的富豪,他們現(xiàn)在不是要去炒樓,或是執(zhí)著在熱錢游戲里面,而是應該去了解其他國家的富豪是怎么去使用、看待他們的金錢。
其實中國應該最理解這件事情。社會主義運動的崛起,就是因為有一些人太有錢,有些人太窮。這種財富和它們所維持的經濟繁榮如果不崩潰,一定要解決這些財富落差。擁有財富者不一定要靠公權力逼自己把錢吐出來,而更應該自己主動把錢捐出來做一些慈善事業(yè)。
記者:這幾年,大陸民間對國企的壟斷與公平問題頗有爭議,您認為國有企業(yè)越壯大是不是越有助于實現(xiàn)社會公正?
陳文茜:國有企業(yè)相對并不大!我不認為它們很壯大!相對于很多跨國企業(yè)來說,它們是很小的!它們的效率可能是個很大問題,它完全變成進入世界資本主義的游戲,以中國的貧富差距來說,也是個很嚴重的問題。我不覺得應該一面倒地去批判國有企業(yè), 效率可以用別的方法來處理。像英國的鐵路,當時是國營企業(yè),大家就批評沒有效率,后來就交給私有化,(所以再后來)劉海若就會出事。⒑H艟褪沁@種私有化的受傷品,因為追求利潤而做不到平衡,在各種事情上面就想節(jié)省,最后就出交通事故。所以一些和民生相關的東西,像石油、天然氣,維持國有是有它的必要性的。
所以國有企業(yè)的經營只是管理方面的問題,我覺得政府只要能找到好的專業(yè)經理人,只要少貪污就可以解決。國有企業(yè)的問題雖然不少,但私營企業(yè)的問題更多。
李敖就是我的門神
記者:大陸人認識您,可能和李敖有關,他以詼諧的語言來形容您,令民眾對您產生了濃厚的興趣,您是如何看待和李敖這種亦師亦友的關系?也有人說您是女李敖,您是如何看的?
陳文茜:我如何看待?(笑)我常常說,他有他的私心,我也有我的私心,他的私心是他常講他自己的年紀比我大20多歲,隨著他年齡的老去,我可以延續(xù)他的思想,把他的思想流傳下來。
臺北市長新上任的是郝龍斌,郝先生任命新的臺北市文化局長李永萍,她是我的好姐妹。我就和她說:“你在陽明山上找塊地,建立個李敖書坊,讓李敖在活著的時候,是個活著的國寶!笔澜缟显僖膊粫欣畎竭@種人了,也不會有誰像李敖一樣神經病到處去得罪人了。像這樣一個神氣活現(xiàn)的
大活寶,趁他活著的時候,給他找個書坊,以后有大陸觀光客來,看完臺北故宮死的國寶,再來看看活的國寶,大家都會覺得這是個很好的觀光產業(yè)。(笑)李敖就成為我們馬戲團里最重要的表演角色。李敖可能很會罵人,可能會大聲講自己需要什么,可是都很難做成,我比他會做事。這是他的私心,我也有我的私心。
我的私心就是我不喜歡被人欺負,我也不喜歡天天和人吵架,我也沒有李敖的精力天天對付人,可是我很討厭處于一種被迫天天去對付人的情況,所以我的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——你知道有一種東西叫做“門神”?我和李敖做朋友,李敖就是我的門神。
李敖花很多時間整人,我不用花很多時間整人,大家就會覺得我在整人。我就假裝自己惡行惡狀的,我可以有個很好的保護膜。
記者:李敖先生曾經說,女人不應該搞政治,對于他說的這句話,您怎么看?
陳文茜:我搞政治比他成功,所以我不知道李敖算男的還是算女的!(笑)
記者:作為政治圈的風云人物,您覺得是您先天的才智還是性格造就了您的成功?
陳文茜:我覺得是因為中國人歧視女人,造就了我的成功。(笑)
像我這樣的女子,可能在現(xiàn)代的西方社會是有很多的,可是如果我活在三十年代,我就會變成Coco chanel。如果我活在九十年代的美國一點也不稀奇啊!像我這樣的女人,有點才氣、有點能力、有點思想,基本上沒什么特殊之處啊!
但基本上對很多的中國人來說,還是有很強烈的性別歧視,它不習慣有個女人是有自己的思想、自己的作為、自己的生活態(tài)度的,而且整天在說:“我認為我要什么人生?”
所以,像李敖這樣的人,作為一個男人,已經很有爭議了。何況像我,作為一個女人,風格又和李敖很接近,那是大大的爭議。所以人們看到李敖,覺得風格爭議,覺得好笑;看到我呢,有些人會覺得有爭議,有些人會覺得有趣,也有些人會很生氣。會比看李敖講話又多了種憤怒,這種憤怒是:“你這個女人,你憑什么?”
鳳凰衛(wèi)視的劉長樂就認為,目前中國沒有像我一樣的女性評論員,所以即使我工作再累,他都堅持無論如何要留著我的欄目,他說我這樣的女性對中國是很重要的。因為中國再沒有另外一個女性社會批評家,或是看起來很特立獨行、很思想性格的那種女性。
記者:您在和男人搏斗的時候,是怎么撫平自己傷口的?
陳文茜:男人和男人搏斗的時候都沒有傷口,為什么女人和男人搏斗就要有傷口?我每天連睡覺的 時間都沒有,來不及舔傷口,所以沒有傷口。(哈哈)有的時候在政治上的殘忍,在權力上的傷害,我也不覺得馬英九比我少!可是一方面覺得女人比較脆弱,一方面覺得你不應該擁有那么多權力,一方面又比較疼惜你;一方面又覺得你這樣的女強人好嗎?一方面又會問你:那你脆弱的時候誰來照顧你?其實人哪,在權力里頭,男的女的命運都差不了多少。
當然,社會會有它的性別歧視。所以我和一個男的堅持自己意見的時候,那個男的更不服氣,這是有的。當然,我這幾年也闖出了“最好不要惹她”的名號。
所以,只有睡眠的問題,沒有傷口的問題,不夠時間休息,太忙了。
《南都周刊》特約記者 陳婉容 發(fā)自臺北
------ 2007年4月2日轉引自網易新聞
-----------可惜對社會主義深有誤解,而這也正是現(xiàn)代絕大多數人的看法。對于國有企業(yè)所謂效率的看法,不過也是流俗之論而已,這是對事實的污蔑。。。。!
-----------社會主義好不好?
-----------要對中國的社會進行分析,有錢的是地主,資本家,沒錢的是貧農,雇農,要發(fā)動貧農把地主的錢奪回來,這是毛澤東說的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