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驗備考(6)
少陰
傷寒陳某某,女,31歲,湖南省長沙市瀏陽市柏家鎮(zhèn)人。2003年11月1日初診:
四診資料:
懷孕三個月后,
發(fā)熱(體溫波動在37.6~39.1℃之間),
頭痛,伴頭腦昏沉脹悶,煩躁
失眠,大便偏干,小腹疼痛,像牽拉、撕扯樣難受。急入
中南大學湘雅醫(yī)院檢查,白細胞計數15.0×109/l……,懷疑
白血病,建議引產,行骨髓穿剌以明確論斷,患者愿欲保胎,未采納其建議,急飛上海瑞金醫(yī)院,其初步檢查結果和處理意見與湘雅醫(yī)院相同。無計之下,乃求助于某老中醫(yī),該老中醫(yī)因急于回深圳而推薦給我,予觀其癥,除上述主癥外,尚見面容憔悴,精神萎糜;診其脈,細而數;擦其舌,尖紅而苔薄黃少津。
臨證思維:
本案患者,如何診斷?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,而且是一個首要的問題,必需優(yōu)先考慮清楚。蓋診斷不明,治必無效。妊娠
腹痛,可診為
胞阻,但胞阻當無頭痛發(fā)熱,煩躁失眠等癥狀出現(xiàn)。頭痛發(fā)熱,可診為妊娠
感冒,但煩躁失眠,小腹牽拉、撕扯樣疼痛,很難用感冒發(fā)熱解釋。最后診為少陰傷寒熱化證。這樣才使所有的癥狀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釋,頭痛發(fā)熱,傷寒之癥也;“少陰病,得之二、三日以上,心中煩,不得得臥”者,少陰傷寒熱化之證也;小腹像牽拉、撕扯樣疼痛者,少陰氣傷,胞脈受其累,此胞脈系之于腎之臨床證據也。至其大便偏干,則為胎孕于下,引得肺氣難以肅降,加以少陰熱邪克金,影響肺氣之肅降使然,況邪熱亦可傷其陰精,此大便難之所由來也。
治法:育陰和陽,養(yǎng)血安胎。
方:
黃連黃芩白芍阿膠雞子黃湯合
當歸貝母苦參丸加減。
藥:黃連15g,黃芩15g,白芍15g,阿膠15g,
雞子黃1枚,當歸9g,
川貝母12g,
西洋參9g,
酸棗仁30g,
荷葉蒂10g,
白茅根15g,7付,水煎服,每日一劑。
二診,11月10日:藥后精神明顯改觀,煩躁消失,睡眠已安,舌尖已不紅,頭痛昏沉減輕,但小腹仍疼痛,脈仍細數。此氣火雖降,陰血未靜耳。治宜養(yǎng)血寧血,補腎固胎,稍佐靖氣分之品。
處方:當歸9g,白芍12g,西洋參5g,
沙參15g,
麥冬15g,
枸杞15g,
菟絲子15g,
杜仲12g,淮
山藥15g,
白術15g,黃芩6g,
砂仁6g,炙
甘草5g,川貝母12g,
白茅根30g,荷葉蒂12g,7劑,水煎服,每日1劑。
三診,11月19日:藥后諸癥悉平,復入湘雅醫(yī)院檢查,血象恢復正常,舌淡紅,苔薄白,脈緩滑,因予一煎加補腎固胎之品善后。
處方:沙參15g,麥冬15g,當歸9g,枸杞15g,
生地12g,
菟絲子15g,
人參6g,白術15g,淮山藥15g,杜仲12g,砂仁5g,
炙甘草5g,
蘇梗6g,7劑,水煎服,每日1劑。
按語:依《傷寒論》“少陰病,得之二、三日以上,心中煩,不得臥,
黃連阿膠湯主之!敝陶d,直將本病診為傷寒少陰病,更據《
黃帝內經》“有故無殞”之原則,拋開對妊娠的顧慮,大膽投以大劑黃連阿膠湯而無損于胎兒,此中醫(yī)辨證論治之要妙也,學者于此等處最宜留心焉。是方雞子黃,含混元之氣,奠安中洲,合膠、芍育陰以全生,既育陰又濟陽,既全陰又固胎,作用多多,不可盡述;芩連直折心肺之熱以救陰津。
當歸貝母苦參丸為《金匱要略》方,原治“妊娠小便難,飲食如故”者,但近人秦伯未得到本方治療妊娠大便難的經驗后,直將本方主治改為“妊娠大便難”,他說:“近得金華沈介業(yè)中醫(yī)師來信,指正這條小便難當作大便難,……非但符合理論,且下文‘飲食如故’也有著落!保室蓝弥,但案中已經用了芩連清熱,且邪熱主要充斥在上焦,所以棄苦參不用,但取當歸和血以養(yǎng)胎,川貝滑胎順氣以保胎,且能理肺氣之郁結,而潔水之上源以全腎陰。又方中白茅根既能清熱生津,又能利尿導熱從小便出,荷葉蒂清輕上浮,引清氣上升,兼靖頭目,西洋參益氣生津,扶正抗邪以護胎,酸棗仁斂木火之氣以安神魂,是以用之則效。若斤斤于西醫(yī)血象檢查之結果,舍辨證而求降白細胞之中藥效方,則殺人而不自知、自掘中醫(yī)墳墓而不自知矣!此非危言聳聽,實關乎中醫(yī)之存亡,關乎生民之性命,故不厭其煩,三復斯旨!業(yè)中醫(yī)者,豈可不留心細究哉!
-----------結果呢?